四、逐渐清晰的未来2（1 / 2）
吃罢已经很晚很晚的晚饭，朱琪琪斜倚在床头上，拍着枕头，央求厨房里正忙着收拾锅台的李国成过来。李国成有些狐疑，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终于躺到枕头上。他实在弄不懂，此时，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摆正他的头，朱琪琪用双手抱起胳膊，依着他猫一样躺下来。良久，感喟一声：“李国成，我无比想念你——的胳膊！”
“只想胳膊？！”李国成讶然，继而好笑。
“你不懂，抱它睡觉，超舒服！”蹭着那胳膊，朱琪琪闭上眼睛。
李国成脸上不由笑成了一团，由着她静静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该给她说点什么，可温软在怀，思路似乎总也理不太清楚，于是，用脚把放床尾的外套勾过来，腾出手掏出一个黑皮记事本来，翻着页说：“琪琪，想跟你说说我近期的计划。还有，我其他方面的事情，也一定要给你说清楚。”
朱琪琪竟然会做饭？那样一双纤柔白净骨骼匀称的手会做饭？！
那天晚上，当然没出去找什么地方，因为朱琪琪说，她要亲自下厨为他洗尘。李国成似笑非笑地靠在厨房的门边，很有些好整以暇围观的心情。
事实很快证明他错了。当朱琪琪带上围裙从厨房翻腾出一个案板、一把菜刀，并油盐酱醋和刚去超市买回来的东西的时候，朱琪琪那双看似不经劳作的手，并没有被锋利的菜刀切割出任何食材以外的颜色，厨房里也迅速升腾起扑鼻的香味和热腾腾的雾气。而此时，那个一看就长期经过厨房实践，忙碌得很像样子的她，不时从那堆蒸汽中转过头来，明亮着双眼看着他意外的样子，解释说：“这都拜我那个神奇的老爸所赐。他老人家吧，此生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把我打造成无所不能的女超人！”
李国成那颗漂泊的心突然有了倚靠般满当了起来，他仿佛看到，那个原本长在云端的朱琪琪，一下子沾染了人间的烟火，跌在了他前面不远处的地方，让他瞬时感觉到他距离她的距离仿佛又近了几分。
这个朱琪琪，怎么这么能安定他那颗荒芜的心？！李国成想起，那天，从成都返回，才落地省城，朱琪琪就把他拽进商场帮他置办行头——说，要让他帅帅的回部队。他其实感动，感动于一个他李国成还在追求中的女人，竟然心细得要成全他所有卑微的心思；想起，客运站送站口，她狠狠咬在他的手背——竟然低声威胁，说胆敢忘她，她保证他下半辈子耳朵发烧，而且天天打喷嚏！他其实错愕，错愕于她有些离谱的态度，这话不该他说的吗；他想起，就是那几个寓意不明又清晰存在的牙印——让他不管不顾地和她挤上了回B城的末班车。他其实惊诧，惊诧于自己如此不理智的行为，原本他回魏城的航班，就在第二天早晨的7点。
“李国成，你还真是神奇！”这人竟然跟她那个神奇的老爸一样，还用小本本！朱琪琪蹭着他抬起头，此时，她眼珠子都快飞出了眼眶，脸上更是看到史前生物般的表情。
李国成翻翻他的小本本，显然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理所当然地说：“我习惯把重要的东西写上面，你听我给你讲。”
朱琪琪斜靠着李国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然好奇他手里那个古典的小本本，伸出手翻了几页，然后，抬起眼来看着他笑着说：“一会儿还得去宾馆取行李，明天吧？！明天，我罢工陪你，好不好？”说话的时候，她一凝眼神看到他嘴角粘了小碎粒，于是伸出手捏了下来，嗔了一句：“这么大人了，吃个饭也能吃嘴角上，你会不会吃呀？！”
李国成逮住那只把心里弄得痒痒的小手，放手心里握住，看着她的眼睛发出了邀请：“住下来？！”
也许，刚开始有意识的接近，还仅仅限于身体诚实的反应。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从那次鲁朗共同渡过的夜晚开始，更准确地说，从草甸子上那次深谈开始，他对她有目的的情感发生了改变，对朱琪琪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似乎参杂了些怜惜的情愫，无关责任，却是一种奇怪而强烈的想把她放在身边掌控她抑或想保护她的欲望，怕她累着，怕她摔着，甚至还一厢情愿地，怕她离开他饿了肚子。而就在此时，他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他不止贪恋她拥在怀里的感觉，更贪恋她笑语妍妍陪在身边饱满的情绪。他一度以为，他的生命里将不会再有阳光，可是，柔弱又坚强的朱琪琪，矫情又孩子气的朱琪琪，生性浪漫又兼具彪悍气质的朱琪琪，像一缕冲破云翳的和煦阳光，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出于一个男人本能的反应，他抗拒不了那抹温暖又光亮的吸引。更何况，之于沉重的他，之于曾经在无边黑暗中跋涉过的他来说，她又是如此的鲜活和近在咫尺，他实在抗拒不了走进她的脚步。
李国成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朱琪琪侧过头来，微皱着鼻子，斜睨着他慢吞吞地说：“刚不都以身相许了，这回再拿什么谢啊？”
没理会她的调侃，李国成固执掰过她的脸，亲了上去。这个原本带着谢意和感动的吻，不知为什么，被他亲得如此轻柔细致。以至于到后来，拐带着正炒菜的朱琪琪也跑了题，松开锅铲侧过身子拥抱着他而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待李国成突然看到灶台上冒出的青烟，手忙脚乱关气阀的时候，朱琪琪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用锅铲铲了两下锅里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嘴里嚷道：“冒青烟的李国成，你真讨厌！”
而那个青烟的肇事者，却呵呵笑着，在接过那口糊锅的时候，甚至还愉快地拽了一把她胡乱扎起来的马尾，才心满意足地去了洗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