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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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出屋,返身要锁门,腿子就见莲莲和她妈送饭来了。腿子说:“莲莲送饭来了?”莲莲没吱声。他又对那个人说:“快把绳子解开,让他吃饭。”那个人进屋把绑老凿儿的绳子解开。莲莲母女也进了屋。

那个人躲出屋,站到大门口去。腿子早就跑到楼上向苟署长报告去了。

老凿儿见莲莲妈和莲莲来了,努力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说:“师娘来了。”莲莲妈说:“凿儿,你受苦了。”说着眼泪差点掉到菜碗里。老凿儿说:“师娘,我没事。”就在这时莲莲在他身后,掀开了布衫,只见老凿儿后背又红又紫,肿起老高,不由地“啊”了一声。莲莲妈问了句:“怎么了?”老凿儿一边往下拉布衫,一边说:“我后背撞到椅子背儿上了,磕红了。”莲莲妈说:“这可怎么办呢?”老凿儿说:“让师娘惦记了。我没事。”他向上扬了扬胳膊。随后他狼吞虎咽吃完了饭。莲莲母女又坐了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要走了。老凿儿说:“师娘告诉师父,不用惦记我。赶上啥席赴啥席,过哪河脱哪鞋。”

这天晚上,老凿儿在那只有几根谷草的木板床上趴着,终于想明白了。这回苟大板子是不能放过他了。明天要再硬挺下去,说不定会会被他打坏了。那样我也喊不了冤告不了状。与其让他把我打死了当个屈死鬼,还不如好汉子不吃眼前亏,先应承下来。那时他得把我送到县里,也许还有机会,也许会碰上个明白点事理的。

第二天,苟署长让腿子把老凿儿带到他的办公室里。苟署长说:“王老凿儿,你想明白了吗?”王老凿儿说;“我想明白了。”苟署长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心想,这回你知道厉害了吧?但他嘴上却说;“这就对了吗。还是年轻人脑瓜转得快。算你聪明,省得皮肉受苦。”苟署长接着说:“既然你想明白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跟土匪勾结,到兴隆当铺砸明火的?”老凿儿说;“我,我——”苟署长说:“怎么这几天你就忘了吗?你不是那天你知道兴隆当铺没人值班,你跟张三儿他们定好点,把人引来的吗?”王老凿儿说,是。于是苟署长说一句,他就学一句。什么哪天定的点,怎么送的信,他怎么接应的,做完案,张三儿一伙和他又是怎么跑的,等等,说了一遍。

十六

当腿子在双仁合后屋的麻将桌边找到苟署长,并对他说王老凿儿自动投案来了时,他一下竟愣住了,慌乱中竟打错一张牌,让铁掌柜和了。他说:“这小子还真长卵子了。先把他给我押起来再说。”腿子答应着就往外走。佟掌柜他们几个忙说:“苟署长,你看王老凿儿投案了,那任掌柜——”苟署长假装想起来了似的,用手挠了挠背头,说:“张警官,你等一下。对了,要不你们提醒我差点忘了。他们几位掌柜的担保,你回去就把任掌柜放了。”腿子答应着就走了。

当夜,任掌柜就回到了家,一家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自不必说。可一想到老凿儿,心就又提溜起来。

第二天,苟署长提审王老凿儿。本来他没想到王老凿儿回来投案自首。想抓王老凿儿,固然是他的本意,因为王老凿儿坏了他的好事;但更重要的是王老凿儿的跑,给了他把王老凿儿跟砸明火一联系起来的理由,也给他抓任掌柜一个借口。他想,抓了任掌柜,就不愁任莲莲不来求他,就不得不自愿上钩。他原想王老凿儿听到这信儿,不得跑得远远的?没想到王老凿儿还真敢回来投案。王老凿儿投案了,他就不得不放了任老板;而放了任老板,是离他原来的目标远了一步;可是按腿子说的,王老凿儿跟莲莲俩好,说不定更连着莲莲的心,也许离目标更进了一步。

他让腿子把王老凿儿带到他的屋里,喝问:“王老凿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王老凿儿说:“我不知道。”苟署长说;“那我问你,你跑什么?”王老凿儿说:“我不想在这儿干了。”苟署长说:“你不想干了,你为什么不跟任掌柜事先说了?好说好散。何必鬼子溜子的?”王老凿儿说:“任掌柜对我太好了,我想挪窝儿,怕他不答应,我就跑了。”苟署长说:“你是卖筐的出身吧?编得挺好哇。你骗谁呢?你跑是因为你心里有鬼。”王老凿儿说:“我走得正,行得端,我有啥鬼?”

这时,苟署长走到他跟前,用手拍了拍老凿儿的肩膀,问:“你冤吗?”王老凿儿说:“不冤。”苟署长说:“就是嘛。我们怎么能冤枉人?我们怎么会冤枉人?我们什么时候冤枉过人?好了。既然你什么都认了,我也就不难为你了。你签字画押,明天就把你送到县里去。我们接着抓张三儿。”

第二天,莲莲和她妈来送早饭时才知道要把老凿儿押到县里的。莲莲妈说:“傻孩子,这事怎么能乱承认呢?”莲莲哭着说:“王老凿儿,你缺心眼儿啊?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盔子,你不是找死吗?”王老凿儿说:“师娘,莲莲,我想好了。我不认下来,这事没个头。还得给你们和师父添麻烦。我认下来,就一了百了了。”莲莲妈说:“到现在说啥也没用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王老凿儿吃完饭,腿子就催着王老凿儿上路。

莲莲和她妈看着王老凿儿被五花大绑押上一辆胶皮轱轳大车。腿子端着一杆大枪坐在前边右车沿儿上,瘦子端着一杆枪坐在后车沿儿上。因为听说抓到砸明火的了,不少的人都到警察局门口来看热闹。一时间小胡同里挤满了人。有的比比划划,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说:“这不是澡堂子里跑堂儿的吗?他什么时候跟人家砸明火了?”有的说:“他能砸明火,我都能杀人。这不是往人家身上扣屎盔子吗?这样的人不得好死啊!”另一人说:“这事能瞎说吗?听说他都认帐了。”那个人说:“认帐?不认帐打不死你。这里不一定有什么弯弯绕呢。”那个人说:“话是这么说。这么大的事认下来,不死也得扒层皮呀。”另一个人说:“哎,哪个庙里都有屈死鬼呀!”

这时腿子看车老板已坐到前车沿儿,就对大伙说;“都走,都走。这船上没有你们的货。老板,咱们走。”车老板把鞭子一甩,喊了一声:“驾——”人们赶紧给躲开个道,大车冲出了胡同。一直站在二楼上看着莲莲母女伤心的的样子的苟署长,笑了。(未完待续)

苟署长把桌子一拍,说:“啥鬼?你是土匪的暗探、眼线。”王老凿儿哈哈一笑,说:“苟署长,你说我是土匪的眼线,太抬举我了。我到今天连土匪长得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你说我是土匪的眼线,你有啥证据?”苟署长说:“证据?当然我们有证据。没有证据我们能抓你吗?我问你,为啥头天晚上当铺被砸明火,第二天你就跑了?”王老凿儿说:“当铺砸没砸明火,被谁砸了明火,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跑就是因为我不想干了。”

苟署长气得鼓鼓的,他离开写字台,三步两步来到王老凿儿跟前,上去就打了王老凿儿一个大嘴巴。一股血顺着王老凿儿的嘴角流下来。骂道:“***的,属鸭子的,嘴还挺硬。你说跟土匪没关系,我说你有关系就有关系。还反了你呢。”王老凿儿把嘴里的血吐出去,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凭什么打人?”苟署长说:“打你是轻的。到我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打你就因为你不承认是眼线。”王老凿儿说:“你污蔑好人。我不是眼线就不是眼线。你打死我我也不承认。”苟署长说:“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他对外边喊:“来人!把王老凿儿带下去,让他清醒清醒。”听到署长喊,腿子立即就答应一声。原来他根本就没敢走远。他和那个叫瘦子的人把王老凿儿绑上押到楼梯底下间并出来的一个小屋前。与原来看押任掌柜的屋子斜对个。瘦子打开门。王老凿儿发现里边黑咚咚的,他刚想低头进去,没想到腿子在他身后,猛地一脚,喝道:“进去!”王老凿儿没有思想准备,又被门槛子绊了一下,他打了两个趔趄,没站住,一下子撞到对面墙上,弹回来,摔在地上。还没等他起来,腿子就上前抓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提溜起来,上去就打了个大嘴巴,说:“你他妈也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敢跟我们署长顶嘴。我让你明白明白。来,给我打!”

王老凿儿刚刚把屋子辨出个轮廓来,就发现瘦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踅摸一个像船桨似的板子来。二尺多长的把,连着四、五寸宽、半寸多厚、二尺多长的板子,是一块木头削成的。他突然想起来大伙给苟署长起的外号叫苟大板子,专门用一种大板子打人。还没等他寻思过味儿来,他背后就狠狠地挨了一家伙。他往前趔趄几步,脑袋就要撞在墙上。他扭了下身,右肩膀撞在墙上。他转过身瞪着打他那个人,问:“你为什么打人?”那人说:“为什么打你?到这儿还没有人敢问为什么,我让你爱管闲事。在青螺镇你还充人物头?我打不你酥嘴,我是你揍的。”说完把王老凿儿拉过来,照后背又是一板子。

腿子站在门口微微冷笑。那小子又打了他一板子,差点把他打趴下。王老凿儿感到后背热辣辣的,就像有几千根针扎在后背上。他一点一点站起来,就听后背右边里头格吱一声,他想,坏了。就在这时他感到突然有一股又热又腥的东西从胸口冲到了嗓子眼儿,他觉得不好,就努力把它摒回去。见老凿儿没吱声,那小子说:“行。你小子骨头挺硬。算你有种。今天爷我也累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我让你不相信马王爷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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