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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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商店,她又逛了王家、姜家几个小书铺,也是什么也没买。后来不知怎么信马由缰地来到大德堂的门前,她透过一扇扇挺大的门上的玻璃向里看,一位白胡子的坐堂大夫正在桌子边打瞌睡,一个小伙计正称从抽屉里抓出来的药,一个小伙计把药包起来。那个包药的小伙计也许是看见了门外的人影,刚要跟她打招呼,她转身就跑了。

十一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莲莲到老王家书铺去买本、纸和小文具。她刚要进屋,就听背后有人喊她。她一回头,原来是浴池里的伙计老常。她平时都喊他常叔。他是来给客人到双仁合来买点心、茶叶的。她和他打了招呼,他却招手让她过去。她只好到双仁合东房山子那儿。

他上上下下打量莲莲,看到莲莲真地长成大姑娘了。莲莲有点不好意思,就说:“常叔,你有事?”老常有点神秘地凑到莲莲跟前,说:“莲莲,常叔告诉你一件事,你凿儿哥要订亲了!”莲莲一听,像头上炸了个雷,脸一下子白了。半天才说:“谁说的?和谁订亲?”老常说:“你别着急,我告诉你,女的是那个唱戏的。”“哪个唱戏的?”“是她看上老凿儿了。前天开女堂子时,我在大门那儿把门,看见那个女的到后锅那儿去找老凿儿。哎呀,我得给客人买点心去了,我走了。”

对他后边的话,莲莲根本没听见,她怔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眼里淌出了眼泪,然后拖着两条像木棒子似的腿一步一步走回家。

第二天,老凿儿照例去送莲莲上学。快走到桥边时,莲莲突然问:“凿儿哥,我听说你要订亲,是真的吗?”老凿儿一愣,说:“什么?订亲?谁说的?”“你还跟我装糊涂?我都知道了。”“你知道什么?没有的事!”“没有?没有,那个女戏子把手绢给你?”“什么给我?那是她掉的。”“那咱不说手绢,那个女戏子那天为啥去看你?”“看我?你咋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凿儿哥,我告诉你不能和别人订亲!”说完就跑了,还边跑边说:“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了。”

莲莲家的格局是这样的:外屋是灶间,也就是厨房。一个锅台与大屋的火炕相连。进了大屋,就是一面两间房子的火炕。炕头是她爹的铺,然后是她妈妈的铺,她睡在房梁西侧的炕梢。在房梁头的柱子和炕沿边的柱子之间打一个木框,下半截按一个闸板,上半截则因不同家庭而异。讲究一点的,上面也是一块木制的闸板,不过不是在槽间拉动,而是像窗户似的向上开启;差一点的就不按闸板,而是放半截幔子;再差一点的就幔子也没有,只有下半截的闸板。白天上半截闸板打开吊在房顶上,或把幔子卷起来;然后把下半截闸板提起来,放在炕梢。这样屋里显得宽敞、亮堂。

这天夜里,躺在炕梢的莲莲已经眯眯糊糊睡着了,不知怎么突然被她爹妈叽叽嚓嚓的说话声惊醒了,偶而听到唱戏的,还有老凿儿。她立即支楞起耳朵。听到她爹说:“莲她妈,那个戏班的掌柜又找我了,让把老凿儿的事定下来,说你就答应了吧,要不我那孩子要死要活的,戏班都要黄了!让我成全他。你说咋办?”又听她妈说:“照说,看样子那孩子是真心。可这事得听老凿儿的。虽说他在咱跟前长大,可毕竟不是咱的儿子;还有,他从小就和莲莲在一起,这孩子不光长得周正,心眼儿也好,和莲莲挺对脾气,这事真叫人为难!”

她爹爹没吱声,过一会儿才说:“莲莲还小,再说就是大了,老凿儿什么也没有,把莲莲托给他能行吗?”她妈又说:“莲莲也不算小了,不过也可以放一放。那个女戏子的事还是听凿儿的,他要动心,咱也别深管,咱也算对得起他;他要不愿意,咱也没办法。”莲莲爹说:“那就这么的,这两天听听凿儿的口风,再给人家回话。”不久就传来莲莲爹均匀的呼噜声。

莲莲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眯糊着,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碰见王老凿儿迎亲回来。王老凿儿戴着礼帽,藏青色的长袍外是绣着万字的玄色马褂,脚下是礼服呢面、牛皮底的布鞋。上身披着十字红绸,笑容满面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旁是四人抬的红色大轿。她看见撩开轿帘向外看的正是满面春风的媛媛。她想挤进人群,却怎么也挤不进去。她就高喊:“王老凿儿——”,王老凿儿竟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当她被她爹妈叫醒时,才发现急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下午没课,提前放了学。莲莲回到家时,发现妈妈没在家,她把书包一扔,拢了拢头发就上街了。天头闷热,她只穿了一件短袖衫。她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出来走走,她感到在家一会儿也呆不下去。她逛了几个小铺,几乎没怎么看卖的东西,小伙计刚要向她介绍各种布料,她连听也没听,就出来了,给小伙计弄得挺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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