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张宝来情急下休书 米香荷怀喜争姓氏(1 / 3)

加入书签

放过米家姑娘回门的鞭炮,又围着两大桌热热闹闹地吃过团圆饭,天色已经黑下来,大人们愿打牌的打牌,愿下棋的下棋,喝酒喝得头晕的就找地上睡觉。春山就说自己喝多了,又到中间屋去睡觉了,但这回津兰带着几个女孩子跟着过去了。津梅似乎没和春山说过一句话,姐妹们都担心她这时会因宝来逛窑子的事心情不好,不想她倒很开心地张姐妹们打牌,便天骄、香荷合看一手牌地也玩起来。对面屋里还有两伙打牌的,周米两家老人在炕上玩,子昂和骏先、翰林、俊章三个连襟在地上玩,都是赢五角钱纸币和一角钱硬币的。子昂觉得米家姑娘回门还真的很有乐趣。

回门的姑娘各自回家后,津梅带着两个女儿依然待在娘家,灶房的事基本都是她来做。米秋成和格格夫人都知道宝来给津梅下了休书,气得米秋成火冒三丈,格格夫人哭了一场。津梅倒安慰起母亲道:“这样挺好的,要不我真让他染上梅毒可咋整!以后我就此后亲爹亲妈了!”说得格格夫人更难过,又是在不知怎么办,想和老伴商量,米秋成又骂一通宝来道:“闺女是咱的,就在家待着,家里嘛都不缺,咱养的起,我就不信那狗日的能把咱难倒了!”但子昂更为津梅和春山担心了,虽然津梅没再提去中间屋居住。。

初五的早晨,子昂带着津梅的两个女儿在门外放了破五的鞭炮。准备去西屋一起吃早饭时,他见香荷一脸阴沉地从西屋出来,理都不理他就回了东屋。他看出她是在生气,却不知和谁生气,忙追到自家屋里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却流着泪道:“少问我,要问去问我三姐。”他有些懵,心想:“问三姐啥意思?和她私通的又不是我!难道还和宝来有关系?可香荷至于这么难过吗?”他想不明白,香荷又只是在那抹眼泪,忙去问津梅。

一出屋,正好津梅要来找香荷,见了他也是一脸阴沉。他忙问:“香荷咋的了?她让我问你。”他冷冷地说:“吃晚饭再说,我不想惊动别人。一会你就在你家等着我。”说完去把香荷拉到西屋吃饭,从他身前过去,谁都没理他。他也只好若无其事地去西屋吃饭,但破五的饺子没吃几个就吃饱了先回自己屋等着了,躺在炕上继续想,越想越觉得事情和自己有关,难道还是他给宝来那些钱的事?还是宝来那封休书的事?一想到休书,不禁想到何耀宗些给他的遗书,心里咯噔一下。这两天都是津梅屋里屋外忙,不会她去爬苞米楼子吧?那上面都是不能现在吃的冻苞米,她要爬那上面能干啥?想和春山上那顶上办那事?就是夏天也不至于呀!他不放心他藏在苞米楼子内的遗书,起身要去查看,可就在这时,津梅推门进来。

他让她坐下问道:“到底咋回事?”他现在就为那封遗书担心了。她依然冷脸道:“子昂,我想问你,你和婉娇,还有她儿媳妇,到底咋回事儿?”他心一惊问:“你问这话啥意思?”她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道:“这个我和香荷都看了。”原来正是何耀宗写给他的遗书,他的侥幸彻底崩溃,不禁懊恼。她又说:“你还想编瞎话儿吗?我知道你编瞎话儿挺厉害。”他不禁怨道:“哎呀三姐,你可真能翻!你上那顶上干啥?”她眼一横道:“这是我娘家,我上哪还得你答应吗?”他不悦道:“那是我后买的院子,苞米楼子也是我后盖的。”她说:“我知道你后盖的,我就觉得新鲜才上去看看。”接着又说:“子昂,俺家有今天,是都亏了你,可俺家也都拿你当尊贵人,你可不能这样对香荷儿。”他强作镇静道:“三姐,香荷儿对我很重要,我会一辈子对她好。至于信上说的,那是何耀宗的意思。”她有些激动道:“你要没那意思,人家能这么写吗?那都写的啥呀,又是抽了又是肚子疼的,咋这么糟践俺们女人。”他低下头道:“这种事,你们当女人的最清楚,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写的。”她又问:“那婉娇在你跟前还光过身子是真的吧?你上次去牡丹江搂过芸香是真的吧?这叫啥事儿呀?你都和香荷儿成亲了,可你还放不下她俩,听香荷说,你好说梦话,你心里还藏着两个女人,你是不心太花了?子昂,就算俺们全家求你,你让那些人都走吧。”子昂并不怕她,因为她和春山偷欢的事只有他知道,只要点她一下,她就会改变态度,也幸亏这封遗书是被她发现的,便说:“她们谁都走不了。也不是我特意留她们,她们确实没地上去。开始我寻思让芳子和顺姬都回她们国家去,可你让她们咋回去?就得求日本人,你觉得日本人能保证她们安全吗?再说顺姬,她就是回到朝鲜又能好得了吗?她全家都是抗日的,现在整个朝鲜也都让日本人给占了,让她回去不等于入狼窝吗!”津梅反问道:“咱这儿也让日本人占着呢,你不怕日本人知道你藏个抗日的?”子昂最反感有人拿日本人威胁他,便轻蔑地一笑道:“三姐,只要你不去日本人那告密就行。”津梅急了,说:“你说啥哪?”子昂又说:“三姐,我就跟你交个实底儿吧,我要让她们在这安家。她们都是落难的,你跟她们较啥劲?”津梅强硬道:“我和她们叫啥劲?我是保护俺家香荷儿。”他又笑了,笑得有些诡异,问道:“三姐,你知道谁在保护你吗?是我。”她一愣问:“你保护我?保我啥呀?”子昂只有将她和春山的事捅破,说:“三姐,你胆子真不小,敢在这院儿里和大姐夫办那事儿?”她大吃一惊,神色不安道:“办啥事儿了?你别诬赖人!”他忙说:“你小点儿声!”忙去开门看了看,见父母还都在西屋,又回身道:“三姐你也别不认,三姐夫出事儿没几天,你就和大姐夫到一块儿了。那天大姐夫因为三姐夫,实际是因为你喝醉了,晚间没回宁安,就睡在我后盖那屋里。你是后半夜进的这个屋,我就在窗外。”津梅害怕了,看着子昂要哭。

从村妮家出来,母亲就像换了一个人,不但愿意说话了,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两只小脚走路也有劲了。子昂和香荷不时地会心一笑。

快到家时,子昂看见宝来头戴狐狸皮帽、一身毛皮大氅地站在一家房头处,迎上去问道:“你猫这儿干啥?”宝来说:“我就等你。”子昂妈也看见了宝来,对香荷说:“那不你三姐夫吗?”说着也过去打招呼道“他三姐夫,今是闺女回门,咋的你还是米家姑爷,大冷天儿的站这干啥?咋不家里去?”宝来一脸哭丧道:“婶儿,米家人这么无情无意,我哪敢进去!”香荷一想到三姐夫逛窑子就恶心,尤其三姐现在被他害得有家回不了,便低头躲着他们回家了。

子昂和母亲是看宝来曾帮过他们才对他客气的,不然谁都不会理他。这时听宝来这么说,觉得他太强词夺理,又见香荷不高兴地离开,都不好说什么。宝来接着说:“媳妇儿没回家,我这年过得跟掉进油锅里似的。家里我是交代不了了。既然她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子昂说:“把这个替我交给你米津梅。”子昂接过来一看,是一封休书,上面写毛笔写道:

休书

米氏津梅,本家龙凤镇米秋成之三女,是年二十八岁,民国十二年与我张宝来成婚,婚后十载,为张家生一男二女。初见津梅,花容月貌,令我欣喜若狂,曾誓言爱其终生,不想其婚后多次梦呓春山。春山者,米家长婿也,与我连襟。初闻爱妻梦呓,我心如铰,疑其与大连襟春山不轨。念其贞节未失,故不声张,暗中观察,其二人果真眉来眼去,令我羞愧。那日我二人争吵,梅愤然说出“若不是我爹阻拦,我哪能嫁给你”的话来。我问她“不嫁我必是嫁给李春山了”,她顿时惊慌不言,此已不言而喻。过后我又探问小姨天娇、香荷等,足可证实津梅曾与大连襟李春山私定终身,只因岳丈急于大姨津兰出嫁,才不得不分。然分人不分心,身在我下,却快于山中,实为妻道之大逆,令我蒙辱而忧愤,与此异心之妻共眠,虽花容月貌,冰肌玉肤,亦不过抚尸穷乐矣,尚不如与娼妓合欢而快哉!今痛心而决,休妻米氏津梅,以各图其乐,互不干涉。

他忙安慰道:“三姐你也别怕,这事只我一人知道,香荷我都没告诉她。我同情你俩,要不是爹,你俩就是一家,你俩真的挺般配,是爹毁了你们。可你俩这样到一块儿,爹要知道可就出大乱子了。所以,我想保护你,我不希望你出意外。”她彻底软下来,双手捂着脸哭道:“没脸活了!”他心一痛,感觉是自己伤害了她,忙安慰道:“三姐你可别做傻事儿。我知道你心里苦,你还年轻,长得也俊,我会帮你的。”她怯怯地看着他问:“你咋帮我?”他低声道:“你俩得小心了,我想回头在外面给你盖套房子,得等到天暖和的。我准备和大姐夫合伙做生意,就是太对不住大姐了。”

立书人:张宝来

民国二十三年二月十三除夕

子昂大概看过后说:“三姐夫,别怪我说你。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你不想法认错,弄这玩艺儿干啥?再说,把三姐休了你能得啥好?”子昂妈也说:“就是,想法认个错让津梅跟你回去,以后可别那样儿了。不看别的也得看孩子,这弄得缺爹少娘的,不苦了孩子吗?”宝来叹息道:“我也不想这样,可米家人对我不依不饶,我还能咋办?你看香荷儿刚才那一出,你再看俺家现在乱的。不行,这事儿我就得先下手为强了,至少得和她弄个平手儿,完了下步再说。子昂,说真的,我舍不得她,我就想用这法儿拿她一把,她要让我一步,这休书我就嚼着吃了。”子昂很为难,他知道津梅并不怕被休,甚至在盼着他的休书,因此说这休书给不给津梅看完全是一回事,给她看她更铁了心,不给她看,宝来会认为米家接受这一事实。

回到家里,米家人正热热闹闹地有说有笑,屋里炕上地上都是大人和孩子。几个回门的姑娘一起在灶房里忙着做饭,唠着宝来逛窑子的事,都为津梅愤不平,也唠子昂救回的那些窑姐,都对子昂顾虑重重,也为香荷忧心忡忡。

子昂妈也到内屋和大家一起说笑,都觉得她出去一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谁都没敢多问。香荷见子昂进来就悄悄问:“他跟你唠啥了?这么半天。我还要去叫你们呢。”子昂说:“晚间跟你说。”格格夫人还是听到了,问:“跟谁唠呢?神神密密的。”香荷笑道:“你不认识。”显然没将宝来在门外的事说给家里人。格格夫人狐疑地看看子昂说:“那他也从奉天来的?”子昂笑道:“不是,我三哥一个朋友。”然后说去准备放鞭炮,格格夫人也没再多问。子昂妈不好说,只是抿嘴笑。她觉得香荷做得对,因为米秋成一直想找宝来出那口气,米秋成要知道宝来就在门外,没准要出去发火。要真把火发出来也算好事,问题是宝来并不是来认错的,要知道宝来是来给津梅下休书的,这大正月的,可够让他晦气窝火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女生耽美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