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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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在一处银杏树下的木条椅上落座,树周的铁篦上摆满了黄灿灿的包伏花和白色的矮牵牛。回看每一层券门被灯光打成金色的大雁塔,充满了不真实。不由得发现,落坐的位置再接近塔身一些的地方,大概是小时候一张照片的位置。我穿蓝毛衣,从一条泥路走到满是麦苗之中,而身后的大雁塔搭了许多脚手架。这样想来,便觉得时光隔了很多很多。那时所憧憬的遥远未来,如今被我坐在屁股底下的木条凳和大理石上。那时,大概没有仔细想过,未来的大雁塔不会变,变得是它周围貌似宏伟而华丽的装饰。

一直坐到很晚,在凉凉的夜色中,充满着失落和哀伤,这种心情的漫延开来,心潮转而时时涌动着强烈的决心。我想要爱护她,比过去更强烈,我想。尽管,“爱护”这个词所表达的含义在我心中仍不确定。我心里凌乱,她与我保持着隔阂,是不是对自身处境的难堪所致。

夜很深后,我挡了车回到家中,仰躺在床上,仍想不明白,她经历了什么。

在十四岁做了移植手术的女孩应该是极少的,她承受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许多。现在的我,别说突然被告知要做肾移植手术会是什么心情,“肾移植”三个字在我眼前闪动一下,不由得都让人打个冷战。接着,应是更多的恐惧。

她肯定也恐惧过,然后接受和克服那些恐惧,一路走来,长大成为一个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不同,连我的眼睛也蒙蔽的“正常”女孩。“正常”对她的含义想必非同寻常,从她不大愿坦率自己的经历来看,她只愿完美示人。也许,她用了许多时间,才将自己与外界的失衡调校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未完待续)

点的其它菜我都忘了,或者,你笨拙地,像思维打着结,没能说出一种掷地有声的菜名。“粒粒橙”倒像张书签插在我十三岁的书页里。潘若有所思地淡然一笑,说:“我那时候喜欢粒粒橙,还有砖形纸盒,封面有个粉色大桃子的桃汁。后来就没有见过了,好怀念。”

接着她说,“不过后来,妈妈也不让喝饮料,因为生病了。上初中后,我们搬到了父亲单位的家属院,那以后病情就变得严重,在初二的时候,便做了肾移植手术。”

她说得很快,我似乎没听清楚。这时,车从西影路向南拐进一条小道,司机在家属院的门口掉了个头,我也下了车。路灯下只有我们的影子,连同身体像地上丢弃着两个L型的五金角码。

当我确认她刚才的话后,突然产生了揽她入怀吻她刚才说出那些话的“嘴唇”的冲动,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做,我的大脑在别处,而嘴巴按设定好的程序输出一些问题,诸如还吃药没,饮食上有什么禁忌之类,问完后意识到实际上已经和她吃过四次饭了。

她简略作答,着重解释了之前并不是有意瞒我。

她说话的声音,仿佛是超市或车站灌入耳中的广播声,在厚厚的一层空气中回荡。我的身体尽管僵在那里,心里却涌现出万箭齐发的爱意,那些爱意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充满悲伤。压住那些爱意,让我手也有些抖了。

树叶葱茏的家属院涌来阵阵凉意,这个世界剩下我们两个人一样安静,把双手放在她肩上,我看到黑幽的瞳仁,眼睑从虹膜两侧好看地切过。她的面颊上几乎没有任何斑和点,极细的毛孔和角质让人心生柔情,也生了对造物主的既爱又恨。

然而,力求妥善又情感反应慢一拍的我,在她说出:“我累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之前,任凭自己的头脑处在半空白中,而未说出任何字句。

重新回到西影路上,在自动售货柜前用硬币买了瓶矿泉水,继续步行到雁北广场。

喷泉池里仅留下些湿痕,地灯发出不均匀的光亮,把树干照得半阴半阳。更高处耀眼而孤零的大灯周围飞扑着数不清的飞虫。景观柱上的的诗词像刚刚题罢,墨迹新鲜。除了偶尔晃动身影的保安,广场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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