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怜白面干白虹潦倒醉乡,贱价买黄金金守溪浮沉利海(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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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白虹喜道:“如此感谢你不尽。”因偷眼看那女子,一身缟素,美丽非常,年纪只好二十内外,却顾盼多情,语言钟爱。那女子送他到后门口,携定干白虹的手道:“你既好饮,可常常走来,我送你些酒吃。”干白虹谢了一声,匆忙而去。有阕《皂罗歌》曲云:

只恐遭逢天狗,又谁知织女会着牵牛。虽逢天贼为吾仇,酒坛狼藉君知否?若还破败,须伏罪由,亏他福厚,红鸾护稠,不将名列官符首。明星近,月一钩,玉堂瓦陷一声愁。天成巧,效窃偷,贪狼小牦酒垆头。(计集星名十七)

你道干白虹跌入庭中,被那女人叫喊有贼,怎么没人听见,走来拿他?那女子转得从容详问,送他后门逃走,竟无一人知道?却因那老儿大惊小怪,说有贼在厅里,把合家都唤醒了,忙忙的点灯执仗,一径拥出外面,那里防着后边有贼?赶到前面,门已层层开出,吓得魂也没了,直至厅后,见满阶瓦片,一发惊骇。连忙照看,独有石门倒不曾开,知是上了屋去,乱慌的赶出前门,叫唤四邻,都来拿贼,遍地搜寻,那里有个贼影。

闹上一会,不见踪迹,仍关了门,到里头查点什物。自内至外,别的都一毫不动,单单酒房里空了两个酒坛。老儿捶胸跌脚,大哭大嚷过:“我做了一生的酒,费尽心力,自家酒沫也舍不得一滴落肚。不知那个天杀的,吃去了这许多酒。”这边闹得乱横,那知贼已在后门走了。故女子虽然叫唤,众人在外头忙乱,那里听得!

看官,你道那女子是何等样人?原来是老汉的女儿。那老汉姓金,名聚,号守溪。是湖广汉阳府人,从小流落在外,替人摇船。后来挣得数十金,搭了两个伙计,贩些杂货,到广东南雄府发卖。不二三年仍折了本,弄得精光,又不能回去,亏得识几个字,会看银色,会打算盘,便想寻个行户人家,做个店官。是时,城里有个开行的张莲峰家叫他抄帐,每年除日用之外,束修不过五六两。后来见他诚实勤俭,绝无轻佻游荡之习,渐渐托他掌柜,劳心操持,愈见驯谨。每年的束修并不花费一文,积了几年,便想盘些利息。

偶然一日,有起福建客人,到了许多南货,另有两担生铜。是时省里铸钱,布政司行文各府县采买铜觔,一时铜价腾贵,民间器用之物,无不倾卖。金守溪着乖,思量买他。叫客人打开一看,只见都是囫囵大块,非黄非黑,不象好铜。那客人巴不得出脱,便道:“铜虽不十分好,若亲翁要买时,情愿相让。”

金守溪贪他的贱,便半价买了。第二日就叫人挑到收铜之处,将他转卖,指望赚得几两。谁知嫌其黑色,不堪铸钱,监收的不肯买他。金守溪好不气闷,只得仍挑了回来,倒费了一二钱脚价,忙向客人说道:“这铜没有人要的,我一时眼错,误买成了。如今只得要告退,将来别卖罢。”客人道:“从来客货出门,那有退还之理?若兴此例,我们准万两银子货物,难道都带回去不成?”金守溪道:“别人还折得起,可怜我止此几两本钱,若买了滞货,把几年的辛苦,都丢在东洋了。”客人笑道:“昨日你自情愿,我已让了半价,今日告穷告苦,关我甚事!你不买时,我也强不得你;既买之后,我便顾不得你了。”

金守溪见不肯退还,眼泪都急出来,只得哀求主人,一齐苦劝。那客人发急道:“凡事要个顺利,我许多的货,尚不曾卖,第一桩生意,就费这许多周折。既主人家说时,在你面上,送还他一两银子,退是决不退的。”张莲峰又从中曲议,那客人只得挖出二两银子还他,金守溪只是要退,倒是张莲峰觉得说不通,勉强劝他干休。金守溪只得吞声忍气,袖着二两银于,把这两担铜收进房里。自己终日袖了块样铜,各处挜卖,再无售主。又恐荒废工夫,讨主人憎厌,只得认个晦气,丢在一边。

过了年余,忽有十来个云南客人到广东收兑珠子,也住在行里,偶然空闲,走到金守溪房里坐坐。见了这两担铜,便大惊道:“这宝货是那位客长的?”金守溪道:“是小弟旧岁买得。”客人道:“原来是金相公的,如今可欲售么?”金守溪道:“正要寻个售主。”客人道:“既肯兑时,只请教金相公个价钱,不知要许多换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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